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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88节 (第2/2页)
沙的电流声里。他想到空无一人的宇宙教堂,有人偷偷坐在漆黑的告解室里,窃窃私语,小声忏悔着。声音总是迟钝,缓慢,充满回音。 而他最终只从这越来越遥远的声音里,听到了三个字: 爱无能。 * 在与尤应梦告别之前,松虞花了一点时间,向对方解释了她和池晏的尴尬室友状态。 尤应梦表示理解,并且还十分好心地留松虞住下,但不知为何,出于某种微妙的心情,她还是决定回来。 开门的时候,松虞甚至漫不经心地猜测着:池晏此刻会在哪里?卧室?客厅?他还失眠吗? 但接着她又想,这真是一个可怕的想法:好像她已经习惯了对方作为室友的存在。 门开了一点缝。 墙壁上投射的光线立刻令松虞得到了答案。他在客厅看电影。 她将大衣脱在门口,继续往里走。在看清投影画面的一瞬间,又不禁微微一怔。 竟然又在看《基因迷恋》。 影片恰好播到了尾声。 这实际上是个开放性结局:故事停在了这对小情人决定私奔的时刻。他们一路奔向机场,以一种携手奔向末日般的勇气。 但究竟这两个人有没有准时到达机场,能不能赶上那班船,私奔后的生活又会如此……无人知晓。仿佛讲故事的人,也根本不确定,他们是否会有幸福的未来。 所以才只能在此戛然而止。 不知为何,望着这熟悉的一幕,松虞脑中突然再一次出现了「爱无能」这三个字。 她不禁想,假如不是自己在十八岁那年,亲眼看见过她和池晏的匹配结果,又亲身经历过自己和他之间种种玄而又玄的巧合,她一定也会深信自己是这所谓的「爱无能症」的患者之一。 因为这四个字来形容她,似乎实在是再贴切不过。 她从来都感情淡漠,心里只有电影而已。 可是命运好像在给她开一个巨大的玩笑:她不仅没有基因缺陷,还有一个完美的结婚对象。而此刻对方就坐在她面前。 但就在这时,池晏转过头来,深深地看了她一眼。 她不禁吃了一惊。 墙上巨大的阴影,令池晏的眼神也变得格外晦暗而深邃,像一盏将灭的灯,光线明明灭灭,时而黯淡,时而却亮得令人心惊。 松虞鬼使神差地问道:“怎么又在看这部电影?” 池晏沉默片刻,才说:“突然很好奇,这两个人是不是真的相爱。” 松虞:“怎么了?你不是一向很相信科学吗?” “不,我好像……改变想法了。” 她听见那低哑的声音如是说。 第56章 入戏 几天之后, 他们终于迎来了这部电影的最后一场重头戏。 但因为松虞前几天临时对剧本做了一次调整,所以在正式拍摄之前,她又重新给几个主要演员讲了一遍戏。 “这场戏, 就是沈妄这个人物的‘戏眼’。”松虞说。 杨倚川似懂非懂地问道:“……戏眼?” “在沈妄前十八年的人生里, 他在石家拼命往上爬,这一切都是为了他的姐姐。一开始是想要保护她, 后来则是为了在姐姐面前证明自己。” 扮演石东的男演员突然摸了摸后脑勺, 忍不住插嘴道:“呃,其实我一直都不太理解,沈妄为什么会这么姐控?他的姐姐明摆着是个恋爱脑啊,根本不把自己的弟弟当回事。” 杨倚川这时候已经入戏颇深,并且将石东视作自己的头号敌人, 所以没等松虞说话, 就很不屑地抢白道:“大哥,你自己想一想吧, 设身处地, 假如你是一个十一岁的小男孩,父亲双亡,人生陷入绝境, 但是你姐姐却救了你一命, 你会怎么办?” 对方沉吟了片刻,心不甘情不愿地说;“……我会非常信任她, 感激她。” 杨倚川得意洋洋道:“对吧?” 尤应梦却突然说:“不是的,不光是这样,是他的世界只剩下这一个亲人了。他在强迫自己去爱他的姐姐,去相信他的姐姐,否则他孤零零的, 要怎么活下去呢?” 松虞:“是这样的。他的前十八年里,一直靠一种悲哀的自我催眠来活着。他不想要戳破那种泡沫般的虚假的幸福。” “对姐姐是这样,对石东也是这样。即使沈妄的潜意识里,已经看穿了石东的虚伪,他还是很努力地想要将石东当成自己的养父,或者说‘姐夫’。” “直到这一夜,他终于被养父所背叛,又因此而失去了姐姐。他谁都没有了。这种「残缺」终于成为了他成功的原动力。痛苦,仇恨,以及对这个世界的报复,让他成为了人中之王。” “我懂了!”杨倚川大叫一声,“渣男!” 他愤怒地锤了石东的扮演者几下,然后才心满意足地转过头,跑到了动作指导的身边——这场戏涉及到不少打戏,而他总觉得自己的动作还练得不够好。 松虞弯了弯唇,转过头去看尤应梦,却发现对方的神情仍然有一丝迟疑:“尤老师,你还有什么问题吗?” 尤应梦说:“我只是不明白,为什么你要这样改剧本。让莲姨不再是自杀,而是为弟弟牺牲。这并不像她,也不符合逻辑。” “我以为在她的心里,爱情始终是大于亲情的。更何况你也说过,她和石东的基因匹配度高达90%。”